從“無知的面紗”理論出發，如何利用Web3創造一個更加公平的互聯網？

作者：Li Jin、 Katie Parrott

原文標題：《Web3 Is Our Chance to Make a Better Internet》

編譯：MK，鏈捕手

摘要： Web3代表了一個重新想像互聯網和基於全新原則重建平台的機會。但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需要就這些原則的內容和原因達成一致。社會和政治哲學家約翰-羅爾斯（John Rawls）在其1971年的重要作品《正義論》中提出的 "無知的面紗 "的思想實驗，在我們著手建立新的互聯網和設計新的經濟體時，這是一個恰當的練習。羅爾斯的正義原則讓我們在處理這個問題時，就好像我們不知道自己在社會中的地位：我們出生在哪個家庭、我們有多少財富等等。由於缺乏這樣的知識，建設者更有可能設計出植根於公平和為所有人考慮的制度。

圍繞Web3（一個由用戶擁有和運營的去中心化、基於區塊鏈的互聯網生態系統）最有力的說法之一是，它是一場走向更好、更公平的互聯網的運動。具體來說，Web3的支持者設想了一個互聯網，在這個互聯網中，用戶可以從少數榨取用戶性的集中機構手中奪回權力，並且每個有互聯網連接的人都可以在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中參與。

但Web2，即當前由建立在專有數據基礎上的公司（如Facebook和Google）定義的互聯網時代，開始時也有類似的承諾，即賦予個人創造者權力並消除中介機構------這個承諾沒有兌現。現在，站在一個新時代的懸崖邊上，我們應該問自己。第三代網絡是否真正實現了機會的民主化？如果不是，我們如何更好地設計平台和治理系統以促進公平？

社會和政治哲學家約翰-羅爾斯（John Rawls）在其1971年的重要作品《正義論》中提出的被稱為 "無知的面紗 "的思想實驗，為這些問題提供了一個有用的框架。羅爾斯認為，在為理想社會奠定基礎時，我們應該想像不到我們自己在其中的地位，也就是說，我們應該戴上無知的面紗。一個公正的社會是一個 "如果你對它了如指掌，你會願意在任意的地方進入它"。羅爾斯補充道。

這種情況的基本特徵之一是，沒有人知道他在社會中的地位，他的階級地位或社會地位，也沒有人知道他在自然資產和能力分配中的財富，他的智力、力量等等。我甚至會假設各方當事人都不知道他們對善的概念或他們的特殊心理傾向。

羅爾斯的思想實驗對現在特別有意義，因為我們正是站在無知的面紗所想像的那種拐點上。Web3提供了一個機會，可以從頭開始構建一個全新的互聯網------事實上，是整個新型經濟體系。那麼問題來了，我們應該創造什麼樣的互聯網？

有些人可能會說，Web3還很年輕，這些問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自行解決。但是，關於影響和外部性的问题在Web2的設計中被搁置得太晚了，其後果造成了從選舉操縱到廣泛的疫苗錯誤信息。一些指標顯示，Web3的早期設計選擇正在複製或加劇Web2和現實世界中的不平等現象。

如果我們希望Web3能夠兌現承諾，即它能夠實質性地改善生態系統中每個人的狀況，而不僅僅是少數高層人士的狀況，我們就需要按照能夠實現這一目標的原則來設計它。

我們如何決定什麼是公平的？

幾個世紀以來，哲學家和思想家們一直在爭論如何在社會參與者之間進行最佳的資源分配。致力於回答這些問題的思想體系被稱為 "分配的正義"，在這一學科中存在著不同的思想流派：

• 嚴格的平等主義者認為，唯一公正的制度是資源被絕對平等地分配，換句話說，每個人都應該擁有相同數量的物質產品。這一原則植根於這樣的信念：每個人在道德上都是平等的，因此應該有平等的機會獲得物質和服務。
• 幸運平等主義認為，重要的是起點位置的平等，而在這之後出現的任何不平等都是由功績的差異來證明的。
• 自由主義者認為，個人自由應該是唯一的考慮因素，任何重新分配資源的努力都侵犯了這種自由。
• 功利主義者認為，最公正的制度是使所有參與者的總幸福和福祉最大化的制度。根據功利主義，財富的再分配是可取的，因為每增加一美元對提高窮人的福利比富人的福利作用更大。

這些正義理論的共同點是兩個同樣重要但往往是對立的價值之間的矛盾：自由和平等。一個所有行為者都完全自由的社會可能會導致大量的不平等，因為個人追求財富的動機不同，並且會以促進自己利益的方式行事。相反，一個完全平等的社會會抑制自由，因為個人不能以任何方式導致他們與他人不平等------即使這種不平等的結果是通過努力工作或技能 "贏得 "的。

羅爾斯利用無知的面紗推理，提出了他自己的分配正義理論，即所謂的 "作為公平的正義"。它有兩個部分：最大平等自由原則和差異原則。最大的平等自由原則賦予所有公民最大程度的平等權利和自由，與同樣擁有這些自由的其他人兼容。正義要求每個人都享有平等的權利。

差異原則說，任何社會或經濟不平等存在於社會中應滿足兩個條件。首先，它們必須是 "在公平平等和機會的條件下向所有人開放的職位和職務"。工作等社會職位應向所有人開放，並按業績分配。換句話說，一個人的成功前景應該反映他們的才能水平和使用它的意願，而不是他們的社會階層或背景。其次，任何確實存在的不平等都應該使最不富裕的人受益最大化。這是一個深刻的原則。因此，醫生的收入高於清潔工是可以接受的，因為這種報酬差異激勵醫生追求他們的事業，並確保清潔工（以及其他所有人）在生病時能得到高質量的護理。

羅爾斯的理論是微妙的，但簡而言之，它在解決自由與平等的競爭要求之間的核心張力方面是獨一無二的。通過要求不平等惠及處境最不利的人，羅爾斯為猖獗的不平等建立了一個自然的糾正措施，否則這種不平等會出現在一個將自由置於一切之上的制度中。

自由與平等之間的這種平衡使得羅爾斯的理論作為互聯網的哲學框架具有說服力。它為建設者留下了空間，使他們的貢獻得到獎勵，這對於促進激勵聰明的、有抱負的人在生態系統中建設是必要的。同時，它也給這些建設者以及整個生態系統帶來了負擔，使他們的建設方式能夠為條件較差的參與者創造機會。

根據 "公正即公平 "來評估當前的互聯網

目前的互聯網在多大程度上遵守了羅爾斯的原則？在許多方面，Web2互聯網已經擴大和提高了廣大人民的機會，與互聯網之前的世界相比，它的存在更接近羅爾斯的差異原則。在互聯網之前，參與各種行業的機會受到少數如電影製片廠到音樂公司的守門人的限制。互聯網和社交媒體平台使任何人都有可能參與內容創作和傳播，因此使更多的創作者能夠成功。

但是，你不必去尋找證據來證明Web2互聯網在其他方面沒有達到標準。僅舉幾個例子就可以說明Web2平台是如何抑制平等和違反差異原則的。技工經濟平台帶來了數十億美元的收入，而提供服務的一線工人卻只賺取可憐的工資，並被排除在影響其生活的決策之外。社交媒體公司和媒體平台通過算法賺取數十億美元的廣告收入，這些算法提升了錯誤信息，損害了弱勢社區。平台的創作者基金通常獎勵擁有最多瀏覽量和參與度的創作者，導致收入集中在那些已經有充足收入來源的人身上，而無法擴大有志於此的貧困創作者的機會。我們曾經寫過，互聯網的原罪是不支持支付，這導致了今天定義Web2經濟的榨取式、基於廣告的商業模式。

但是，達不到羅爾斯的正義標準的不僅僅是 Web2 平台。當前形式的 Web3 也在加劇不平等。Web3 項目通常發行加密代幣作為價值的數字表示。代幣分發的早期版本導致了不可持續的動態，其中投機者獲得了獎勵，而不是那些通過實際使用為網絡增加一致價值的人。一些Play-To-Earn的遊戲實施了雙代幣系統，在該系統中，用戶賺取收入而不是治理權，從而產生了複製當前經濟動態的風險，即工人賺取工資而不是公平，加劇了財富不平等。商業作家埃文·阿姆斯特朗（Evan Armstrong）指出當前一些NFT項目與多層次的營銷計劃，由於系統設計，後來進入生態系統的人在結構上無法達到與早期採用者相同的成功水平。

如何在 Web3 中確保正義即公平

我們已經看到，Web2互聯網和Web3的早期迭代都沒有確保一個自由、公平的競爭環境，使最弱勢的人受益。那么，一個符合羅爾斯標準的互聯網會是什麼樣子呢？一些普遍的反原則開始成為焦點：

• 不要建立一個只有利於富人的系統，因為如果你是窮人怎麼辦？
• 不要建立一個過度偏愛初來乍到者的系統，因為如果你沒有嵌入到讓你盡早獲得知識的網絡中怎麼辦呢？
• 不要建立一個要求極度精通技術才能成功的系統，因為如果你沒有能力或資源來學習這些技能怎麼辦？

以這些反原則為指導，Web3生態系統的建設者和參與者可以做三件事來確保它與羅爾斯的自由、平等和差異原則的理想相一致。第一，促進自我決定和代理。第二，獎勵參與，而不僅僅是資本。第三，納入有利於弱勢群體的舉措。

促進自決和代理。Web3 的主要原則之一是自決理念：與Web2平台不同的是，Web3社區將由其成員控制，而不是由創始人、高管和股東組成的團隊掌握所有權力。這與經濟學家Albert O. Hirschman的 "退出-聲音-忠誠 "模型相一致，該模型描述了個人在面對組織和國家的不滿意情況時的選擇。理想情況下，在Web3平台上，用戶可以表達他們的關切，試圖改變他們的處境；退出到新的平台；或者出於忠誠，等待情況的解決。

但今天的現實更加複雜。早期的治理結構在很大程度上採用了代幣加權投票，其結果是財閥統治，這與它們所要糾正的董事會沒有什麼區別。無論是在董事會還是在去中心化自治組織（DAO）的Discord頻道，財閥制的問題在於，掌握權力的人可能會照顧到自己的利益。

作為使Web3的未來與羅爾斯的正義原則相一致的第一步，Web3生態系統的參與者和建設者需要推動民主治理體系，讓所有成員都有發言權，而不僅僅是少數人。每個人都應該在他們所參與的系統中獲得平等的權利。

還有一些治理體系可以打擊財閥主義，例如：

• 聲譽治理：對聲譽價值高的人給予更大的治理權
• 授權：使社區成員能夠提名其他人代表他們投票。
• Pods/subDAOs:一個組織內較小的團體，其治理的範圍可以限制在其任務範圍內。

一個項目有目的地使其成員基礎多樣化的例子是Mirror空投的$WRITE代幣，這需要在平台上註冊一個自定義的子域，以及在未來參與治理。為了擴大能夠影響治理的用戶基礎，代幣的分配是根據一種旨在最大限度地提高多樣化社會集群的算法。根據Mirror的說法，這次空投 "進一步使選擇過程民主化，並擴大了進入標準……Mirror社區的擴展將由那些迄今為止在塑造它方面最不可或缺的人決定"。

除了發聲的重要性------人們通過治理從內部改變一個系統的能力------參與者還需要一個可行的退出途徑。Web2平台通過網絡效應和封閉的數據脅迫用戶的忠誠度，而退出平台則使創作者無法接觸到他們的受眾或內容。Web3提供了一個機會，通過真正的數字所有權、開放數據和建立在開源軟件之上的網絡，來建立促進用戶代理和自決的系統。

獎勵參與，而不僅僅是資本。Web3 的一個核心哲學原則是，有更多的方式為生態系統提供價值，而不是通過資本。此外，價值應該能夠被贏得，而不僅僅是購買。

這與現有結構大相徑庭，在現有結構中，擁有資本的人通過投資獲得的收入超過了人們通過工作獲得的收入------導致財富差距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擴大。

將所有權分配給參與者也是一個重大的轉變，因為現有的平台是由員工和投資者來建立的，在這種情況下，有意義的所有權歸員工和投資者所有，但不包括那些使這些平台具有價值的內容和貢獻的用戶。

使Web3與公正原則相一致的一個重要步驟是，確保每個人都處於平等地位，並能通過自己的功績和貢獻獲得權力或報酬。迄今為止的現實是，那些在正確的知識網絡中的人可以通過創建多個賬戶（稱為 "女巫攻擊"）來獲得額外的代幣空投等策略使他們的財富實現複合增長。雖然早期的代幣分配往往反常地激勵了短期的唯利是圖的行為------比如參與收益農場，然後在幾天後退出以尋找更高的收益------但有機會迭代和改善這一過程，以支持網絡的長期保留和可持續性。其中一個方法是，通過持續參與網絡，而不僅僅是資本投資，使其有可能獲得所有權。正在努力擴大所有權的項目包括RabbitHole、Layer3、Gitcoin、BanklessDAO和FWB。

納入有利於弱勢群體的舉措。差異原則的基礎是不平等本身，這並不是一件壞事。以公平的機會平等為前提，不平等仍然是人們的自然能力和掙錢的願望和努力程度的必然結果。但是，當不平等現象確實出現時，這些安排是否有利於社會中那些弱勢群體？

這是在技術背景下應用的一個具有挑戰性的原則。但請考慮這個思考練習：目前的社交網絡餵送算法是否促進了對最不富裕者的利益最大化的內容？對於給內容創作者付款的平台創作者基金，以瀏覽量和參與度為前提。這種不平等的報酬是否能使用戶中最不富裕的人受益最大化？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雖然頂級創作者有大量的盈利方式，無論創作者基金的報酬如何，他們都能維持自己的產出，但由於經濟上的限制，最不富裕的人甚至可能不參與內容創作。

差異原則對於 Web3 的民主化將特別重要，因為參與者將在不同的時間進入生態系統，具有廣泛的背景、收入、技術流暢性和訪問權限。已經有很多項目利用加密來最大限度地提高最貧困人口的福祉。例如，SuperHi是一個營利性創意教育平台，計劃將所有權下放給其成員和講師，它測試了一項基本收入計劃，目標是擴大創意職業的機會。Proof of Humanity和ImpactMarket等項目尋求使用區塊鏈技術作為基礎，為有需要的人提供基本收入。像LaborDAO這樣的社區正在利用構建基塊來建立工人權力，而she256、We3和Komorebi Collective等其他公司則專注於增加區塊鏈領域的多樣性。

除了將社會公益作為明確使命的項目外，還應激勵所有 Web3 網絡遵守差異原則並最大限度地為最貧困人口帶來利益，因為這種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吸引新參與者，從而推動進一步的網絡效應。

一個公平、公正的互聯網是可能的

Web3 提供了進行有意義的路線修正的機會------一個重新構想互聯網並從第一原則構建新平台的機會。但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需要就這些原則應該是什麼以及為什麼要達成一致。羅爾斯的正義原則提供了一個有用的起點。在不完全了解我們的立場的情況下，我們的目標應該是設計植根於公平和考慮所有人的新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