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懷疑、困惑、挫折，扎克伯格的元宇宙鬥爭

原標題：《Skepticism, Confusion, Frustration: Inside Mark Zuckerberg's Metaverse Struggles》

撰文：Ryan Mac、Sheera Frenkel、Kevin Roose

編譯：老雅痞

去年 10 月，當 Facebook 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宣布該公司將更名為 Meta，成為一家「元宇宙公司」時，他描繪了一個烏托邦式的未來願景：數十億人將連續數小時處在沉浸式的數字環境中，在虛擬世界和增強世界中工作、社交和遊戲。

在那之後的一年裡，Meta 花費了數十億美元，指派了數千名員工來實現扎克伯格的夢想。但 Meta 的元宇宙努力起步並不順利。

該公司的旗艦虛擬現實遊戲 Horizon Worlds 仍然存在漏洞且不受歡迎，這使得 Meta 在今年剩餘時間裡對應用程序進行重新配置時，實施了「質量封鎖」。

Meta 的一些員工抱怨說，公司的戰略經常發生變化，這似乎與扎克伯格的突發奇想有關，而不是一個連貫的計劃。

Meta 的高管們在公司的元宇宙戰略上發生了爭執，一位高級領導抱怨說，公司在未經證實的項目上花費的大量資金讓他「反胃」。

《紐約時報》採訪了十幾位現任和前任 Meta 員工，並獲得了內部通信，得到了該公司在重塑業務方面艱難的描述。這些人要求匿名，因為他們沒有被授權談論內部事務。

週二，Meta 預計將在一個開發者大會上發布一款新的虛擬現實頭盔，以及其他新的元宇宙功能。這對該公司來說事關重大，它正在努力轉型，以彌補其他業務領域的下滑。TikTok 正在將年輕用戶從 Facebook 和 Instagram (Meta 的兩大賺錢平台) 那裡吸走年輕用戶，蘋果對其移動操作系統進行了隱私保護方面的調整，這讓 Meta 損失了數十億美元的廣告收入。

該公司的股價在過去一年中暴跌了近 60%，這不僅反映了更廣泛的市場動盪，也反映了一些投資者對元宇宙在短期內能否獲得豐厚利潤的懷疑。9 月下旬，該公司宣布將凍結大部分招聘，扎克伯格也警告員工，裁員可能即將到來。

扎克伯格曾向其尋求建議的投資者兼元宇宙專家 Matthew Ball 說：「Meta 的業務在 2022 年面臨的壓力是尖銳的、重大的，與元宇宙無關。還有一個風險是，馬克對元宇宙的概述幾乎都是正確的，只是時間比他想像的要遙遠。」

Meta 發言人 Andy Stone 在一份聲明中表示，該公司相信自己仍在正確的道路上。

Stone 說：「對新技術和創新技術持懷疑態度很容易。」「實際上構建它要困難得多------但這就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因為我們相信元宇宙是計算的未來。」

十年前，扎克伯格成功地對他的公司進行了徹底改革，使其專注於產品如何在智能手機而不是桌面電腦上運行。他在去年暗示了類似的轉變，稱投資元宇宙將使 Meta 實現從一個技術時代到下一個技術時代的跨越。

有跡象表明，Meta 的押注使其領先於競爭對手。據外界估計，該公司的消費虛擬現實頭盔 Quest 2 是市場上最受歡迎的虛擬現實頭盔，其銷量超過 1500 萬部。據應用分析公司 Sensor Tower 估計，該公司的 Oculus 虛擬現實應用 (已更名為 Meta Quest) 在 iOS 和 Android 設備上的安裝次數已超過 2100 萬次。

但 Meta 未來的成功取決於該公司將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工具帶給更多人的能力。

Meta 在 2 月份表示，其 Horizon Worlds 的月活躍用戶已增長至 30 萬左右------這與幾個月前相比有所增加，但與 Facebook 超過 29 億的月活躍用戶相比微不足道。該公司拒絕提供 Horizon Worlds 的更多最新數據。

雪上加霜的是，美國監管機構似乎決心阻止該公司通過收購 Instagram 和 WhatsApp 獲得成功。今年 7 月，聯邦貿易委員會起訴 Meta，以阻止其收購熱門虛擬現實健身應用 inside。Meta 正在對抗該機構的訴訟，稱其「在事實和法律上都是錯誤的」。

多年來，扎克伯格因在 Facebook 上發表不受歡迎的政治言論而備受關注，他決心重塑自己的公眾形象。他讓自己成為該公司推動元宇宙的創新形象，這讓一些員工感到意外。Meta 最新元宇宙技術的演示和模型展示了扎克伯格用虛擬現實版表演他的愛好的視頻，包括擊劍和一種類似衝浪的水上運動------水翼滑翔。這位首席執行官最近在 Joe Rogan 的播客上告訴這位受歡迎的喜劇演員，建立一個沉浸式的元宇宙是他的「聖杯」。

他的參與有時適得其反。今年 8 月，扎克伯格在自己的 Facebook 頁面上發布了一張 Horizon Worlds 虛擬形象的截圖，並宣布該應用將擴展到法國和西班牙。但是這個虛擬形象的扁平、卡通化的外觀遭到了人們的嘲諷。(有評論將其比作「2002 年任天堂 GameCube 的發行版」。)

據兩名員工說，在這一回應之後，扎克伯格和其他高管指示員工優先考慮改善虛擬形象的外觀。Facebook 發言人 Stone 說，扎克伯格對虛擬形象問題的反應是「沮喪的」，但沒有提供更多細節。

這兩名員工說，扎克伯格的新版數字形象很快就會出現，同時 Horizon Worlds 其他正在製作中的虛擬形象也會更新。

在扎克伯格最初發帖的四天後，他分享了自己的數字升級版，承認他的第一個虛擬形象「相當基礎」，而「Horizon 上的圖像功能要強大得多」。Meta 的一位圖形藝術家在領英的一篇帖子 (該帖子已被刪除) 中說，他和他的團隊在四周的時間裡設計了大約 40 個版本的扎克伯格臉部版本，最後的版本才獲得批准。

扎克伯格對元宇宙的熱情遭到了一些 Meta 員工的質疑。今年，他敦促團隊在 Meta 的 Horizon Workrooms 應用中開會，該應用允許用戶聚集在虛擬會議室中。但據一名知情人士透露，許多員工沒有虛擬現實頭盔，或者還沒有設置好，他們不得不在經理們發現之前爭相購買和註冊設備。

匿名職業社交網絡 Blind 在 5 月份對 1000 名 Meta 員工進行了一項調查，只有 58% 的人表示他們理解該公司的元宇宙戰略。員工們還抱怨，隨著扎克伯格的工作重心發生變化，公司的流動率很高，而且經常進行人事調整。兩名員工說，在 Meta 內部，一些員工現在開玩笑地把關鍵的元宇宙項目稱為 M.M.H，這是「讓馬克開心」的首字母縮寫。

時報獲得的一篇帖子顯示，今年 9 月，負責 Meta 元宇宙部門的副總裁 Vishal Shah 在一個內部留言板上寫道，他對使用 Horizon Worlds 的 Meta 員工如此之少感到失望。

在 The Verge 率先報導的帖子中，Shah 說，管理人員將開始跟蹤員工使用 Horizon Worlds 的情況，並表示測試他們自己的技術至關重要。

Shah 問道：「一個簡單的事實是，如果我們不喜歡它，我們怎麼能期望我們的用戶喜歡它？」

Shah 拒絕向時報置評，他還在帖子中表示，Horizon 將在今年剩下的時間裡進行「質量封鎖」，以「提高我們產品的整體工藝和樂趣」。

隨著 Meta 一直在努力發展其元宇宙，該公司的一些人提出了一些非常規的想法來吸引新用戶。泰晤士報查看的一篇內部帖子顯示，今年夏天，Meta 的三名員工提議向從拜登政府獲得學生債務減免的美國人推銷虛擬現實頭盔，他們認為這樣可以使其銷量提高 20%。

分析稱：「這是 Meta Quest 增長的一個機會，因為有證據表明，過去的聯邦刺激政策刺激了增長。」該公司似乎並沒有按照該建議採取行動。

John Carmack 是一位反對扎克伯格對元宇宙的做法的知名內部人士。他是知名遊戲開發者，曾任虛擬現實公司 Oculus 的首席技術官。2014 年，Facebook 以約 20 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 Oculus。他繼續作為顧問在 Meta 公司兼職工作。

在 8 月份的一次播客採訪中，Carmack 說 Meta 在元宇宙上的賭注規模------去年，它報告了其虛擬現實和虛擬現實部門的 100 億美元虧損------讓他「一想到花了這麼多錢就反胃」。他補充說，大公司的官僚主義和對多樣性和隱私等問題的擔憂阻礙了 Meta 在元宇宙方面的發展。

Carmack 還在 Meta 的內部留言板 Workplace 上發表了意見。在泰晤士報獲得的帖子中，週二在開發者大會上發言的 Carmack 批評了該公司虛擬現實頭盔的功能，稱在使用它們之前需要運行的軟件更新「對用戶的享受極其不利」。

Carmack 的批評讓他與 Meta 的首席技術官 Andrew Bosworth 等高管產生了分歧。Bosworth 多年來負責公司的虛擬現實工作，是扎克伯格的親密盟友。據曾與 Carmack 共事過的四名員工說，Carmack 敦促公司主要從即時用戶體驗的角度來考慮元宇宙，而 Bosworth 則是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待元宇宙，關注商業機會。

隨著壓力的增加，扎克伯格向 Meta 的員工發出了明確的信息：要麼加入，要麼走人。在路透社最先報導的 6 月的一次會議上，這位 38 歲的億萬富翁指出，「公司裡可能有一群人不應該在這裡」，根據泰晤士報分享的評論副本，他將在預期和目標上「加大力度」。自那以後，該公司凍結了大部分招聘，削減了預算，扎克伯格還要求管理人員開始找出表現不佳的員工。

面對可能的裁員，一些 Meta 員工已經開始表達對元宇宙更多的熱情。幾名員工說，近幾個月來，越來越多的團隊在 Horizon Workrooms 內進行會議。

但這一轉變並不順利。據一位在場的員工說，今年早些時候，Bosworth 試圖在 Horizon Workrooms 主持一次員工會議。

這名員工說，這次會議因技術故障而受阻，團隊最終使用了 Zoom。